此时在最大的那棵柳树上,坐着一个绿色的女妖,她的皮肤是绿色的,眼睛的颜色更深一些,泛着绿光,仿佛镶嵌着绿宝石一般,她的身上以藤条为衣,柳条为裙,头上戴着柳叶编织成的花环,歌声便出自她的口中,悠悠然然地在那里唱着歌,并不惧怕元熙的到来,她是柳树变化而来的精怪,名字叫作杨柳曼。
“杨柳曼,把你抓的那个女子放开,她不是你能动的人。”
元熙手里握着剑,眼神阴冷狠戾,如同嗜血的修罗,自荆棘中而来,焰火中出现。他现在已经杀红了眼,没有保护好自己爱的女人,还总让她身陷险境,这个人知让元熙有了一中恐惧感,刚刚斩杀了飞头蛮,洛汐还没有安全就被抓到了杨柳曼这里,洛汐在魔界里仙力本就弱,现在这几番折腾不知她还受不受得了。
可是杨柳曼仿佛没有听到元熙的话,自顾自地唱着歌,还是那几首凡间所创的离别诗词,坊间大多由歌女传唱,世间的柳树与杨柳曼是相通的,也因柳树见过了太多的离别,慢慢她也就学会了这些诗词的吟唱。
“杨柳东风树,青青夹御河。近来攀折苦,应为离别多。”
元熙执剑跃入空中,那些杨柳的枝蔓居然迅速变长,全都攻向了元熙,如同一张巨大的网,变成了囚笼的形状,将元熙困入其中,歌声依旧,杨柳曼像是完全没有察觉到元熙的动静,可是元熙知道,这些杨柳变成的藤蔓是由杨柳曼控制的。
还是和刚才一样,无论元熙砍断了多少次这些藤蔓,都会再次重生出新的触手,这些触手会继续上来缠着他,没有休止,无穷无尽,使得牢笼越来越坚固,从地上延伸出的百只藤蔓延伸到空中,在空中托举着一个巨大的囚笼,这个囚笼越来越密,甚至已经看不到里面的人影,密密麻麻,纵横交错,如同一张密布透风的网,将人囚困在其中,就像一堵坚固的城墙,让人无计可施,避无可避。
元熙被困在其中,眉头微蹩,在血域里碰到的对手果然一如以往的难缠。
这时,一股强烈的悲痛感袭来,元熙被笼罩在这个密闭的空间里,无数负面的情绪充斥在整个藤蔓牢笼里。
杨柳曼的歌声透过藤蔓而来,悲凉小调,悠扬不息,唤醒了人最深处的记忆。
悲切、无奈、痛苦。
你有没有最不舍的人,面对他的离别却无能为力,你无法挽留,无论你多么不舍。
有啊。
他是他唯一的亲人,可他只能亲眼看着他死去。
那一刻无论他多么无奈,但却只能眼睁睁看着他的生命在他的怀里流逝,他是哥哥啊,却成为了让弟弟保护的那个弱者。
黑暗的一幕重现,还是在血域,他与小七被二哥、小八、小十围击,亲人相杀,手足相残,本该是悲痛的事,他竟有些解脱之感。
这无止境的算计与防备,在血域里暗无天日的岁月里,他也曾无数次想过解脱,可是不能,他是哥哥,他还有小七,他要护着他,直到最后那一刻,让小七亲手杀了他成为最后的胜利者。
“小五、小七,你们还是自己了断吧,我们的手上都沾满了太多兄弟的鲜血,我也不想再亲手杀了你们。”
二哥狰狞的笑犹在耳边,还有小八、小十冷漠的眼神,他们的手上的法力凝聚,逼迫着自己和小七做最后的决定,他与小七对视一眼,看到了彼此眼里的坚持,相识一笑,向围着他们的三人杀去。
他们从来没有自翊过勇士,不过是心里有最重要的人,值得用命来换,用信念去拼,不知结果,无问对错,谁的手都不再干净,却也没有人嫌弃它肮脏。
活下去,才有希望。
二哥的实力最强,他们先攻向了小八和小十,小八奸诈、小十沉稳,两个不同风格的人竟然配合的很好,硬是没有被他们找到攻击的弱点。死缠之际,双方都受了伤,没有想到的是在一旁静静观战的二哥居然在他毫无防备的时候背后偷袭,小七看见了,替他挡住了二哥的刀刃,那一刻,元熙感觉他的信念都崩塌了,一直以来,不过是因为让小七活着出去的想法而支撑着他走下去,可是现在他清楚地看到了那把刀插过了小七的右胸。
魔族的心在右边,凡人的心在左边,只因他们魔族是由魔气孕育产生的灵胎,自然与凡人不同,那个称之为心的地方,是他们最致命的弱点。
小七躺在他的怀里,脸色却丝毫没有痛苦的神色,望着他,一如既往。
“哥,真好,死前还能再看看你。”
“从我有记忆开始,咱们就进入了这血域,你用竹篓背着我一般,将我一点点地背到大,我不记得母亲的模样,我甚至把你当成了母亲,母亲就是一直陪着我长大的人吧。”
他抱着小七不停地点头,心里的悲痛揪心一般绝望,许是知道他们也翻不起什么风浪,围困他们的三人没有再攻击,就容许他们做死前最后的告别。